【潮斯】守候
迟钝笨瓜潮×细腻纯情斯
1、
小潮院长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呢，马浩宁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。
这也正是为什么，身边的朋友都把他形容成感情中的浪子，对于他来说，在自己事业有成，前途一片光明的情况下，爱情只不过是锦上添花，是昙花一现那样，短暂且美好。这有什么不好呢？马浩宁的每段恋爱中间都相隔时间很短，在爱情中，他恪尽职守的扮演一位合格的男朋友，只要不影响他的事业，女朋友的需求永远放在第一位。
上一段感情和平分手了，马浩宁心里没什么波澜，后来一个女孩长得很美，笑盈盈地望着他的眼睛，用甜美娇羞的口吻说我喜欢你，马浩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和以前谈过的女朋友都不同，这次的她与他的职业相同，自媒体人与自媒体人的结合，就算是几段水得不行的vlog，也有那些对爱情抱有美好愿景的观众喜欢看。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吧，也许再过几年他们会结婚，十年二十年，再转头看看今天的vlog，应该会怀念起年轻的日子吧。
但生活就是迷雾里走路，我们能做的只有探寻，却永远无法预测。
马浩宁这天兴冲冲地回来，第一个冲向高斯，道：‘“高斯！你猜怎么着，我刚刚看到路边新开了那家店，对，就是那家，冰激凌，我给你带了草莓味的。”两个人坐在客厅边吃边聊起来。高斯顺便跟马浩宁聊聊工作，这个片段的停顿行不行，那个配乐怎么样之类的。马浩宁一个不注意忘了女朋友早上来家里了。自然也就忘了多带一个冰激凌…
对方凑过来打着哈哈，倒也没说什么。高斯也没理会她瞥过来的一眼。
马浩宁盯着高斯的视频，看着满屏幕粉色的老婆傻乐。女朋友喊了好几遍小马也没听清。
“马浩宁！”她气冲冲地走过来夺走他的手机。问：“我们好久没有出去玩了。”
“确实，你想去哪，我有空带你去吧。”
“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，可以吃个饭再泡个温泉。”
“宝贝你忘了，今天下午要拍高斯的桌游视频。”
“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事。”
“宝贝我真的下次一有时间肯定陪你去玩，我看看啊，这周排满了，下周，不行，十七号可以，我们那天去好不好？”
马浩宁抬头，对上一张黑脸，正厌烦地看着自己。他闭了嘴，眼神看向了电脑桌面。
……
“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，你怎么这么难满足啊！”
“我就想让你说一句我爱你那么难吗？我每天可以对你说好几遍，马浩宁你能不能重视一下我的感受！”
“……”
马浩宁撇着嘴，抓起一件外套就离开家里，踩着满地还未来得及清扫的黄叶就溜达出了小区。
这种事情爆发很多次了，在旁人看来，这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，事情发展的结尾也左不过是海皇和小傲好心的安慰，说是小潮院长工作很忙，视频创意捉急，可能就忽略了女方的感受云云。
高斯向来是不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，一开始他也象征性的安慰几句，但实在是有违本心，难以开口，后来干脆直接就趁乱偷跑出去透透气。
马浩宁女朋友没理会其他人的劝导，左看右看没看见高斯，心里没来由的难过，回屋里开始砸马浩宁的东西。
高斯在咖啡厅玩手机的功夫，偶然抬头一看，瞥见在街上漫无目的溜达的马浩宁，面无表情地咽下最后一口咖啡。
Team成员没有小潮的小群里，大家本着关心讨论这两个人到底该怎么办，十条里有十条是想着怎么劝和。高斯默默打字，万分不合群地回了一句：我觉得还是分了好。
此话一出，群里鸦雀无声。
好像高斯抛出了什么深水炸弹，表面的任何波澜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。
许久，久到高斯都从外面溜达回工位，海皇才私信他，你小孩子没谈过恋爱吧，平淡期的情侣就是这样的，可不能一冲动就吵散了，那样永远谈不成。
高斯回到家里以后就换去了他的一副疲态，露出往常那样阳光灿烂的笑容，对杜海皇的话不置可否。
剪视频时，高斯把两个人同框的画面通通放进去，却把两个人有不愉快的片段一剪没。视频行业就是这样，你看到的永远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。
2、
小潮在一众面试者中，一眼就看到高斯。以一个多年从事字媒体行业的老油条来说，他直觉高斯一定会火，会受欢迎。好看再加上一点聪明，是最惹人们喜欢的类型。事实将小潮独到的眼光展现的淋漓尽致，连高斯本人都觉得他，小潮，天生的老板。
眼看团队每一个账号都步入正轨，稳步上升，几个人劲往一处使，很快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兄弟。兄弟之间无需多言，由于高斯是个完完全全的新手，马浩宁免不了多照顾他，多逗逗他，让他更快地融入。时间长了，这种帮助竟不自觉地成了一种习惯，好在没人说他偏心，大家也明白小潮从来是一碗水端平的好老板。
小潮见多识广，也隐隐地被高斯的人气所震惊，他也爱研究高斯受欢迎的秘诀。他反复比对镜头后的高斯和视频里的高斯。一个古灵精怪，反应快，又幽默，顶着一头靓丽的粉毛，长者一副白嫩的皮肉，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可爱娇憨之感；而另一个，虽然也爱笑，时常露出标志性的憨笑，却始终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，他对小潮言听计从，却和海皇不一样，小潮总想通过他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看出些什么，却每每失败告终。明明就是个小孩子，身上老裹着一层神秘感。
高斯刚来时入镜很腼腆，但私下里就算不说，马浩宁也能感觉到他抑制不住的打量他，直视他，总用那双大大的眼睛放射星光，那是一种纯真无邪的崇拜向往，高斯直言，那是偶像的魅力。
所以当马浩宁遇到情感不顺，以为高斯会温柔地安慰自己时，他扑了个空。高斯单手撑着个脑袋，小口小口地咂摸口中的伏特加，眉头皱了皱，往里倒了半杯水，浅尝一口，眉头又放松下来了。
“高斯你说啊，你谈过那么多恋爱，应该也有这种情况啊。”马浩宁眨巴着眼睛，不满自己被忽视掉。
“老板，你就别为难我了，我唯一一段真正的恋爱已经失败了。”
“你怎么叫我老板，听着好不舒服。”
“小马。”高斯瞪着他，对面人低着头，他只能看到棕色的发旋，“马浩宁，别装了，再装你喜欢她就不可爱了。”
马浩宁猛地抬头，眼前的人哪里是开玩笑的样子，眼中严肃又冷静，没有一丝笑意，就那么直直的审视他，好像要通过他的眼睛窥探到心。马浩宁嘴上骂着脏话，心底没来由的慌了，就那么站起来，落荒而逃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一股子狼狈感。
高斯默默地点开小潮院长的视频，看他完全丝毫没有表情管理的大笑，从小潮眼中，不费力地就寻到了那抹亮光，人这么黑，放到黑夜里都找不着，但他可以通过这两颗发光的宝石来找，马浩宁的目光总是那么炽热。可有人就是看不到他在镜头下产出的光芒，看不到他发自内心的热忱，看不到他十几载永恒坚守的那一份信仰。
高斯最后一段正式的恋爱关系是在加入team以前。从那以后，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，立即和当时的女朋友分了手。
团队里几乎都是男人，高斯在这里显得很突出，大家都知道，高斯是一个敏感细腻，也十分温柔善良的人。但大家并没有注意到高斯对小潮的那种独一份的关注和关心。
3、
“哇潮高斯你说我别演了到底什么意思啊，你以为我这么长时间的恋爱都是胡闹啊？”
高斯挠挠自己的头，故作骚气道：“马哥，你不就想谈恋爱吗，跟谁你都无所谓，那你跟我试试呗~”
马浩宁狠狠推一把高斯：“高斯你死！你快说！”
高斯笑着点开自己的收藏，让马浩宁好好观赏自己的表情：“你看看你多丑。”
马浩宁：“？”
“不是不是。”高斯躲过从天而降的大逼斗，意味深长道，“你跟她从来没有这样的表情。”
马浩宁突然愣住，懵然地看着高斯，舌头打结说不出话。
高斯假装没看见他的表情，轻轻开口：“我上一个女朋友是家里亲戚介绍的。人挺漂亮的，学中文的，很开朗，她说他喜欢我，但是我始终也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，不想耽误她，耐不住她很坚持，说没有关系，想和我在一起，让我试试。”高斯舔了一下嘴唇，马浩宁咽了一口空气，“然后就试了，试也没试出什么花样，那女孩很聪明，她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，跟我说，高斯，你在用脑子谈恋爱，我说你说得对，她问我，你不累吗，我说累，她抱了我一下，走了，微信也删除了。”
高斯桌子上有一盆小小的仙人掌，是刚来时候马浩宁送的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送这么个玩意，此刻他就紧紧盯着面前的仙人掌数它的刺，抑制住心里暗暗涌动的难过。
马浩宁听着他平静无波的声音，透过那个女孩，他像是看到了他自己，胃里有一股奇怪的感觉，脑子里有奇怪的声音，他讨厌这种二十四年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感，太讨厌了，没来由的，他别过脸不愿意看高斯，自顾自地离开了。
高斯悄悄瞥了眼马浩宁的背影，戴好耳机继续剪视频。
情侣吵架就是无休止的纠缠，马浩宁反复经历对方没头没脑的生气，他去哄，艰难的哄好，再生气。
天气预报说今天大雨，准备去对方家里的马浩宁叹了长长的一口气，穿鞋穿了一半，又慢悠悠地脱掉了。来到阳台燃起一根烟，静静地观赏外面的雨。白天的时候大地盖了黄叶织好的薄被，夜间的雨把一切都冲走了。
马浩宁轻轻地吸，体会胸口隐隐的疼痛。
周围静悄悄，他受不了这份无尽的孤独感，打开手机瞎划拉。点开b站已经是肌肉记忆，他播放起自己的视频。中间待着大便头套的人笑得无比开怀，富有感染力，让人洗去一切烦恼。
马浩宁不如小潮院长。他在心里想。
他又点开高斯的视频，揣摩他的表情，觉得他三分真，七分假，但相对于镜头里那个平面的高斯goh，马浩宁还是更欣赏真实的高斯。
4、
老板宣布正式分手，一石激起千层浪。高斯只是示意知道了便继续低头剪片。同事安慰老板不要伤心，马浩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高斯在一旁安慰得很敷衍，低头在心里默默吐槽马浩宁笨瓜。
他们几个私下里多次出去聚会喝酒，马浩宁的确难过，但只有高斯看得出来这难过的来源。马浩宁说自己活该，其他人忙劝导，高斯在旁边小声说了句确实。离他最近的小傲听见后吓了一跳，还好酒吧里比较吵。
到家以后小傲给他一顿训，指责他不关心兄弟。高斯撇嘴，直言道：“他很快会再谈的。”
再后来，马浩宁愈发的难过无法自拔，高斯说要帮他分担剪视频的工作马浩宁一开始是拒绝的。
“你……以前海皇他们帮我剪视频我总觉得不对味，到头还是返工重做。”
“别多说啦，用人不疑，疑人不用。”
“那…好。”
“记得给加班费。”
……
“老板审片。”
十分钟过后，马浩宁笑得开怀，一半是视频，一半是由于视频质量。
“这是你剪的？？”
“员工要向老板看齐嘛～最近的任务都交给我吧。”
于是在马浩宁最低谷的时期，有个人坐在那里没说太多的话，却帮他把所有事情悄悄处理好，文件夹用标签细致地分了类别，早午晚饭按时送到他的桌子上。他们时常谈心，马浩宁发现自己眼里的小孩竟然论起感情来头头是道。
“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小潮team越来越好，马浩宁永远开心。”小潮抬头，见高斯不正经地笑，“你开心了才能让观众开心。你一直以来最大的目标不就是这个嘛。”
马浩宁常常透过门缝观察认真工作的高斯。大眼睛，红嘴唇，干净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褂，看他坐在那里，总能让马浩宁想到他的那句“马哥，我们都在。”
小潮问:“为什么你剪的视频好像我自己剪的一样。”
“你那视频我都盘包浆了，会背了都，我甚至能给你唱bgm。”
小潮有点怅然若失。
小傲惊讶地发现高斯的身份是预言家。不久后，小潮又谈了一个女朋友。
“她还上大学呢。”小潮笑笑，一副满血复活的样子。随后不过脑子地又补一句，“高斯也是。”
“啊？高子早毕业了马哥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马浩宁收了笑容。
5、
新的女朋友，新的新鲜感，新的热恋期。
上一个女朋友比他大一些，总说他马浩宁不成熟，现在这一任是小妹妹，比较粘人，总缠着马浩宁亲亲抱抱，向舍友和同学夸赞马浩宁，满足一些小小的虚荣心。她也很支持马浩宁的工作，但对于不公开的事始终有不满。
“海皇，你最了解他，为什么马哥不肯公开呢？”
杜海皇茫然的看着她：“要不我帮你问问？”
“别呀，那昂他就知道是我问你的了，我不想看他生气…高斯，你觉得呢？”
高斯正坐在工位上摸鱼，看着电影吃着薯片，抬眼道：“你觉得是为什么。”
女孩眨巴着大眼睛道：“可能是上一段感情伤他太深，他不想那么快投入新的感情？或者是他怕那些观众骂他是渣男。”
高斯笑笑：“你这不是都知道嘛。”
女孩尬笑，小傲劝她说别着急慢慢来，也别理高斯，他就一喜欢装深沉的神经病。
高斯也没理小傲，继续看他的电影。
6、
马浩宁风风火火地回来，手里拎着一大堆外卖。
“这是高斯的，你上次说想吃肠旺面。”高斯一愣，甜甜笑道：“谢谢马哥~”随后顺势拍拍马浩宁的肩膀。
“其他人的自己分一下。”马浩宁挡住勾起的嘴角，回到办公室。
下午开始录新到的桌游，高斯照例坐在中间，旁边挨着马浩宁。
“观众朋友们大家好，今天我们来玩犯罪现场…”马浩宁盯着高斯的头发出神，鬼使神差地扒拉了一下，导致高斯忘词了，只好录下一条。
录游戏的功夫，马浩宁心不在焉，时不时瞟一眼高斯，大多数时候在一旁发呆，录了很久，没太多有意思的片段，他也觉得无趣，便说明天再录，出去陪陪女朋友。
高斯闻言也道：“行，正好我也陪陪我男朋友去。”
此话一出，就好像在说:八卦时间到。
“男，男朋友？”小傲率先发问。
“是啊，跟爸妈纠缠了好久，终于出柜成功了！昨天约会了一个人，他也有一只猫，也喜欢吃草莓，也喜欢宅在家。今天没事了啊马哥，我去他家看看猫。”
马浩宁瞪大了双眼，脱口而出别去。
一屋子人本来喜气洋洋，被老板这一声突兀的叫声吓呆住。
“马哥？”高斯挠头，“不是说没事了吗？”
“高斯，别成天脑子里想着恋爱，多花点心思在公司好不好呀，你下一条视频什么时候发？奥，后天，剪完了吗给我看看。”
高斯一头雾水地看着马浩宁对着他的成片鸡蛋里挑骨头。结果就是老板把他困在工位，十二点才加班完，住处已经回不去了，男朋友那边也约下次了，高斯看着马浩宁的狗狗脸敢怒不敢言，恨不得上去就是一拳。
可他不能，还要听着恶人幸灾乐祸的发言：“呀，都这么晚了，那高斯你在家里凑合一晚吧，明天玩一个小时上班，行了啊，我听见你在心里偷偷骂我了，老板说你两句怎么啦，一会给你转三百块钱加班费。”
高斯躺在地铺上，听着钱包到账的声音，才消去了刚刚的一肚子火。
后来疫情严重，高斯只能搬来家里一起住，那个临时凑合的小地铺却成了他的新窝。和团队一起住就意味着自己要忍受老板时不时的发疯。
“高斯，赶紧起床！你凶我干什么？敢对你老板撒起床气！”
“高斯，谁让你这么剪的，咱俩拉手那块呢？什么不好，你没发现观众爱看吗，那么多粉色弹幕。”
“小傲，你别老是可这你们爱吃的做，高斯现在天天在这吃晚饭，你多做点他爱吃的。”
“嘿小傲，你暗恋高斯吧你，又是做好吃的又给他夹，显着你了。”
高斯逐渐受不了释放天性的马浩宁，变着法子花更多的时间跟男朋友待在一起。
“高高…咦？没见你穿过这件衣服啊。”
“奥，男朋友送的。”
马浩宁松开了拉着他的手，快速回到屋子里掏出一捧自己的衣服扔在高斯的床上。“换换换赶紧换，你秀恩爱吵到我的眼睛了，眼睛疼。”
“不是，马哥，你现在身上穿的不也是你女朋友买的吗？”
马浩宁一愣：“是吗？”完全没印象了。
“是啊，我记得，你们俩一起去逛街那天，你居然不记得？”
“人都分手了谁还记得那个。”马浩宁不在乎的说说。
“分手？？？？”
马浩宁，著名恋爱大师，分手大师，万花丛中过，片叶不沾身。高斯也是很佩服马浩宁对待感情的态度，他以前自诩了解马浩宁，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。
“别用那种眼神看我，我又不喜欢人家，不能耽误人家姑娘。”
“你先换我再换，你要是不换我也不换。”高斯扯回刚刚的话题。
原本只是句气话，马浩宁两手抓衣角，三秒钟把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扔到旁边。高斯听到动静一转头，飞快捂住眼睛，口中大喊着非礼勿视，又一边喊着马浩宁你牛牛一边逃进了屋子里。
看着换上自己衣服的高斯，马浩宁才露出一脸假笑：“好了。”
高斯不理解，无法理解。以至于和男朋友提起这事自己还在发懵。
他以为对方会笑他老板神经有问题和他一起骂，可对方却一脸严肃认真。“高斯，你喜欢他吗？”
这一个问题抛给高斯，好比往一听可乐里砸一块曼妥思，高斯直接炸毛：“你说什么呢！”
“因为他看起来是喜欢你啊。”
“啥呀，不可能，你想哪去了。”高斯想都没想就回答。
“你可别告诉我他谈过女朋友，那啥也说明不了。”
高斯本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，奈何对方穷追不舍，态度极其认真，也只好抛掉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，无奈地扶额。
老板，喜欢我？什么自恋的人才会这么想啊，他高斯又没什么过人之处，在公司里也是默默无闻地，马浩宁那么优秀的一个人，喜欢他，图啥呢？图他头发粉吗？马浩宁那人对感情从来就迟钝，分不清也不想分清爱和欲的界限，更别说分清楚依赖和爱了，对，老板顶多对他有那么一点依赖，来源于他在工作上的表现罢了，怎么可能喜欢他呢。
高斯出神的功夫，一个没注意，被旁边的男生抱住吻了上来。
高斯一愣，不过很快也接受了这个突然的吻。和往常不同，这次他吻得很热烈，很狂热，像是要把高斯吃进肚子里。高斯被迫躺倒在床上，而身上的人还像进一步地侵略。高斯顿时脑中警铃大作，一下摸住了衣服里乱走的手，把对方推开。
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，高斯眼底的慌乱一览无余，他有些别扭地转过头。
“今天…还是不行吗。”
“抱歉，再给我一点时间…”
那人轻轻揉乱高斯的头发，叹息着离开。
7、
马浩宁这晚一直在待家里，看着指针指向十点，十一点，十二点。马浩宁坐不住了，穿好衣服拿上车钥匙刚准备出门，一打开门，跟楼道里刚要开门的高斯大眼瞪小眼。
马浩宁随即转身，回屋的路上嘟囔一句：“还知道回来…”
马浩宁刚钻进被窝，某人来到他房间像是有话要说。
半晌，没声音，马浩宁白白侧耳，浪费表情，睡觉！
“咕~”高斯的肚子倒是比高斯会说话，率先发难。
“高，高子，你来我屋就为了让我给你整饭是吧。”马浩宁气不打一处来，立马爬起来谴责他。
高斯：“……”
话虽如此，马浩宁十分靠谱地钻进厨房，没一会就拿了几个盘子出来。怕打扰到熟睡的海皇和小傲，高斯就在马浩宁的屋里吃。“轰隆！”窗外雷雨声不停，倒是缓和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。高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，盯着马浩宁圆圆的狗狗眼，就是语塞得不行，索性除了道谢和吃饭也不干别的了。
“马哥，你和你，上一任女朋友，是怎么分手的啊？”
“大人的事小孩少管。”
“？”
马浩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，突然严肃起来:“高儿，我近期不会再谈恋爱了，我发誓！我以后不用脑子谈恋爱了，不是，我是说我不光用脑子谈恋爱，哥要用心，真是的，二十四年这器官还没怎么动过呢，白瞎了都。”
高斯听着这话终究被逗笑了，但也没相信他真能爱上谁。
马浩宁直勾勾地看着高斯:“这次不要像以前一样了，我是认真的。”
高斯倒没有听出什么言外之意，目前他爱的只有眼前的红烧肉和大米饭。
第二天。
“马哥，我去约会啦。”
“视频剪完啦？创意写完啦？商单联系完啦？”
“都整完了，安排的明明白白。”高斯泰然自若地笑，笑得有点憨。马浩宁没话说了，只得放行。
“马哥，我想请教一下。”高斯拿个小板凳挤到马浩宁面前，脸上的笑有些狡黠。“说吧。”
“就是…我也不知道怎么说…”高斯两手交织在一起，又分开，反复抿嘴咬嘴唇，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红霞。
小潮直接看懵了，直直把视线锁定在他微红的脸上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狂跳，胸中的喜悦快要溢出来，导致嘴角都控制不住的扬起来。
“马哥，我男朋友他想跟我，那个...但是我没那个过，所以想问问你…”
“啊？！！？”
马浩宁这一吼堪比喇叭放炮，惊得全公司的人耳膜一震，趴在门口询问怎么了。高斯捂着发痛的耳朵，顺便遮住耳朵上那可疑的红色。
马浩宁把人都轰走，径直看着高斯，却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，怕他从自己眼底看到一丝端倪。
高斯却以为是马浩宁过于惊讶于他的大胆，于是补充说：“就是每当想往下进行的时候，我都往后退，好像总是抗拒这件事，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太小白了，我怕给对方不好的体验，唉，我也不知道，我，我还是找找片子吧。”
“慢着。”
马浩宁看着高斯说话就移不开目光，听着他的内容，觉得这人是愈发的可爱，还纯情，还有点傻，但为什么偏偏主角是那个男的。
“小斯你坐。”
“我没当过被动方，但是如果是我，我不希望对方，就是你，太拘谨，或者去假装什么。”马浩宁一字一顿地开口，“这件事没有那么可怕，你们可以交流着来，不舒服了要说出来，不喜欢也要说出来，别在那受了委屈不知道，还有啊，那个男的靠不靠谱啊到底，你好好检查一下那里有没有摄像头什么的，野男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啊，还有，你要是不愿意就不去做，不要觉得你喜欢他就为爱牺牲，他要是因为你不做就不要你了那他根本不爱你，你……”
马浩宁突然就化身成一个老妈子开始喋喋不休，从告诉高斯怎么做变成告诉高斯远离渣男打击犯罪。
“好了好了，可以了马哥。”高斯笑得看不见眼睛，边笑还边拍马浩宁的肩膀，“谢谢你马哥，我走啦，告诉小傲不用留饭。”
马浩宁看着半开的房门，一下也笑不出来。
8、
高斯把嘟比带到男人家里，那人夸嘟比跟他一样可爱。高斯不经夸，两下就红了脸。
加上酒精的一点刺激，两个人再次躺到床上。
“我…”高斯想说点什么，却被对方打断。
“上次是我操之过急了，这次我一定会轻轻地，好不好宝贝。”
“嗯。”
黑色的窗帘拉上，屋子里的灯关闭了，高斯浸泡在黑暗里，心中有些彷徨不安。
那人静悄悄地靠近，压倒他，抚摸他的脸，他的头发，吻他的脖子。衣服逐渐褪去，月光透进屋子，投到高斯白皙的皮肤上，像一块莹莹发光的羊脂玉。
那人带着粗重的喘息，感叹高斯的身体很美。
“停！”
就在只剩临门一脚之时，高斯突然叫停，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人一滞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。”那人打开灯，语气极其不耐地吼。
“我...我突然想起来，我老板让我去谈商单，现在已经八点半了，定的九点在ktv。”高斯已经穿好衣服，脸颊因为撒谎而变红。
“也就是说还有半个小时是吧，没事，我们速战速决，足够了。”
说话间，那人上来扯高斯的腰带。
这下轮到高斯生气了。脑子里回想起马浩宁的话，“不喜欢要说出来”，于是想都没想就是一脚，正中下怀，趁那人吃疼溜了出去。
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，高斯顿觉神清气爽。二十三年之所以从来没做过这事，就是不肯将就，他宁愿背着处男的名，也不要为了做而做。奇怪的是，手机上真的显示了马浩宁的未接来电。
高斯拨过去，还没等接听，看到了马浩宁停在小区门口的车，以及一只不停向上张望的小狗。
高斯笑了，像是小花突然找到了他的大树，没来由地一阵心安。
“师傅，回家。”高斯坐上副驾驶，呼噜了一把小狗毛。
“高，他是不是不爱你，馋你身子。”
高斯没想到马浩宁如此直白，竟打的他有些脸红，“确实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。
“小高啊，你选他还不如选我呢，什么东西啊他。”怎么会有人白白放走了高斯？如果是他，高斯进了他的屋还能完整地跑出来？！不过也得亏那个男的弱鸡...不对，如果是他，他怎么会违背小斯的意愿呢！
9、
高斯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马浩宁。
他的喜欢是很顺其自然的，从欣赏自然过渡到爱慕。他喜欢马浩宁认真工作的样子，喜欢他不断打磨视频质量，精益求精的态度，也喜欢他带在骨子里的幽默感和后来习来的随机应变能力，更有后辈对前辈天然的佩服。
他开始在视频中着重剪两人互动的镜头，时常关注他，帮助他赢游戏，加之马浩宁对高斯本就如此，两个人便逐渐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，把海皇小傲都隔绝在外。
海皇小傲觉得不对劲，很不对劲，于是分工打探情报。
“高子/马哥，你是不是喜欢马哥/高子呀？”
“啥呀！怎么可能！胡说八道！”
10、
已经是夏季，天气十分燥热却也是雨下个不停。
高斯缩在被窝里回忆老歌，翻到戳爷那首《There for you》，听着听着居然掉了眼泪，看来白日里的网抑云也同样有杀伤力。
小潮正在北京出差，刷到朋友圈里高斯转发的一首歌，闲着也是闲着，便打开歌词一句一句看意思。
而高斯呢，刚发出去了十分钟，又觉得心烦：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了呢？于是又删掉了。
刚闭目养神准备趁着阴天睡一觉，高斯便被电话铃声吵了起来。对面是马浩宁，应该是录节目休息的空档，听起来很吵。“小斯，在干嘛呢？”
“在接你电话。”
“奥。有道理。我好无聊，还要在这里待三天。”
“三天很快的啦。”高斯打了个哈欠。
“你确认一下航班。”
“啥？”高斯瞪着手机屏上的电子机票愣住，困意全无。
当老板的好处就是，随时可以叫想睡觉的员工来陪自己出差。
高斯刚到达地点，还没跟马浩宁打上招呼，对方就被一个眼尖的女粉丝看见了要合影。马浩宁眼疾手快，一下把高斯拉过来拍了一张三人合照。
“哎，使不得！”高斯慌忙地想夺去马浩宁手里的行李箱，马浩宁却又使老板架子，他说他拿就是他拿，怎么能跟老板抢东西呢？
身为卑微的员工们，高斯已经是里面混的最高级的了吧。
到酒店，惊讶发现只有一张床。
马浩宁高斯大眼瞪小眼，高斯一脸问号，马浩宁一脸尴尬。
第一晚，两个人谁也没睡，谈话一宿。高斯倒是没事，一觉睡到下午。马浩宁惨了，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艰难地上班，一整天魂都是散的。
第二晚，马浩宁回来倒头就睡，不忘给高斯留半张床。
第三天早上醒来，马浩宁直接对上高斯的眼睛，吓了一跳。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只剩下一条内裤，慌不择路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。想了想觉得不对，看着高斯犯贱的笑，气的打他一巴掌。
“马哥，真不怨我，你不能穿着外面的衣服就睡啊，怪埋汰的，招大脏狼。”马浩宁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，摁住高斯就要揍，高斯在底下挠他痒痒，两个人笑作一团。
“走啊，八百年不来一趟北京，怎么能把大好时光都浪费在酒店里呢。”
高斯嘴里塞了一根油条就跟上来，“你不上班？”
“今天休一天~”
两个人开着租来的车，行驶在首都的街道上，街边处处透着一股浓厚传统的气息，虽然人们同样步履匆匆，但这里与上海有很大的不同，北京的广度和包容度，仿佛置身其中就变成了这里的人，而不像上海，住了几年也觉得不像家。
高斯偏头望着马浩宁出神，哪有那么多原因，只不过是因为某个人，才使得他对这座城市都带了滤镜。
天上又下起了小雨，淅淅沥沥的，街上没什么人了，高斯却喜欢这种清净。
他们两个也不想什么目的地，就让车子静静地驾驶着，颇有公路旅行的意味。
车子停在路边，两个人下来吃午饭。马浩宁不知道为什么出去了，再回来就看见他抱着一大捧粉玫瑰，里面藏着枚戒指，记得是哪个rapper同款来着。
“高斯，我爱你。不是随便，不是谁都行，不是空窗，也不是欲望，就是爱。”
高斯愣住，咽下嘴里的一口甜汤。
But you gotta be there for me too.
就这么把车开到了晚上，开到酒店，人却迟迟没有下车。
天空炸起惊雷，亮闪闪地，照亮了一瞬车中人。
只见马浩宁单手环着高斯，另一手托着他的面庞，高斯则是双手堪堪环住马浩宁，整个人像是缩在他怀中。
空气中充斥着两个人的喘息声，夹杂着别的声音，通通被雨声吞噬。
高斯喘不过气，嗔怒地捶打马浩宁，对方一手握住他两手，一起抬到头顶。
座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倒了，路上无人，即使有人，也无法透过黑色车窗窥见里面的情形。
高斯发现自己不是抗拒做那件事，只是对象不是马浩宁。
Never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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